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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一工程”获奖作品 |《麻柳溪边芭茅花》:坚韧而温暖的儿童成长励志故事
重慶市第十六屆精神文明建設“五個一工程”評選結果公布,一共有36件作品被評選為優秀作品獎。其中,重慶出版集團一共有9部作品獲獎。
今天,為大家介紹獲獎作品《麻柳溪邊芭茅花》。
內容簡介
本書是一部現實主義題材的長篇兒童小說。以充滿溫暖而悲憫的筆觸展示了深刻的人文關懷與廣闊的時代背景。通過米家一家人的各自境遇特別是鐵橋、李花兄妹倆的成長歷程和一個小山村的變化,展現了社會普遍關注的留守少年兒童成長問題。
精彩試讀
又是一個晴朗得讓憂傷無處躲藏的星期天。
晨曦在剔透的露珠里漸漸明亮,鳥兒們盡情宛轉、嘈雜、啁啾,喚醒了滿山灣欲滴的嫩黃。初生的幼葉看似弱不禁風,與蒼勁的樹干構成了極其不和諧的畫面。很難相信那些看似枯干的樹枝上,竟然能夠萌發出如此勃勃的生機!難以置信,這寂寥的山坡上猶能生長出聲勢浩大的熱鬧。隨便站在哪里,放眼望去,整個山灣不知不覺徹頭徹尾變換了表情。仿佛是一個不諳煩憂的小小男孩,不過是一覺醒來,已將冬日的肅殺、荒蕪和冷酷永遠丟棄在夢鄉。
暫時忘記了煩憂的還有米李花。這個周日的清晨對于她來說的確非比尋常,她的意外欣喜顯然為這春意蔥郁的山坡平添了一抹亮色。
就在昨天,爺爺從老林鎮的豬市壩買回了一頭剛斷奶的小豬崽兒。渾身黑黝黝,油亮亮,怎么看都非常可愛。多了一張嘴向她討要吃的,她不覺得是增加了負擔,反倒欣喜若狂。她心里有數,多喂一頭豬,到了年底就可以賣錢還賬。和米鐵橋一樣,她也不怕苦和累。爺爺一為錢發愁,就會亂發脾氣。爺爺一發脾氣,她就感覺天崩地裂。當然,她更害怕又有人來家里催債,爺爺又和誰大吵大鬧。
滿山坡的婆婆丁、清明菜和苦苦菜讓米李花心花怒放,這些野菜特別對豬的胃口。盡管不用上學,她還是不敢睡懶覺。不用誰催促,天剛蒙蒙亮,她就起了床。睡眼惺忪,蓬頭垢面,但她顧不得洗漱什么的,就背著碩大的背簍握著長長的鐮刀來到了屋后的山坡上。沒費多大工夫,她已經撬了滿滿兩大背簍野菜。不像在冬日里,她時常匍匐在山坡上展開地毯式搜尋,耗費半天時間,往往才能撬大半背簍野菜。撬不著野菜,豬就得挨餓。她得利用這周日的空閑,盡可能多撬幾背簍野菜存著。一上學,早上絕對是沒有時間撬野菜的。中午放學時間短,回家做飯、喂豬還得一路小跑。否則,下午上學就得遲到。唯一能利用的閑暇,不過是下午放學回家的路上時光。
和米李花一起背著背簍撬野菜的,還有米桐花。米桐花比米李花矮半個頭,加上腿腳不怎么利索,撬野菜不如米李花麻利。不管怎么說,兩個人撬野菜,總比一個人撬得多。山坡上植被茂盛,四處黑壓壓的。偶爾,山雞驚驚慌慌從樹叢中飛過,野兔從草叢中一躍而起,都會嚇她一大跳。更別說,還擔心藤蔓間間或有蛇溜出來。兩個人搭伴兒,偶爾說兩句話,可以彼此壯壯膽,不必擔驚受怕了,也不再孤單,干起活兒來也就更起勁兒。
當姐妹倆把兩個碩大的背簍都裝滿了野菜,太陽才剛剛在牛牧山山頂探出了小半個頭。長時間弓著腰,蹲伏在山坡上,姐妹倆這才感覺腰有點酸,腿腳有些麻,渾身早已汗淋淋。而且,肚子開始“咕咕咕”叫喚。草葉上的晨露濡濕了褲腿和衣袖,緊緊地粘貼著皮膚,即或挽起褲管和袖口也極其不舒服。兩個人坐在半坡上的一處石崖下歇息片刻,擼起袖子擦拭著小臉兒上流淌的汗珠,望著對面那道叫不出名字的山梁若有所思。
這是一處天然的半封閉崖穴,可以容得下三四個成年人棲身。崖上生長著密密麻麻的荊棘,長長的蓑草垂掛在巖石上,就像是誰精心鋪好的屋檐。往前走兩三步,就是高高的筆直的陡坡。緊貼著陡坡的山崖上,頑強地生長著一大叢芭茅。芭茅團團簇簇,彼此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形成了崖穴的天然屏障。漫長的冬天過后,枯干的芭茅叢中早已抽出了長長的葉子和芭茅稈。芭茅葉葉邊有鋒利的刃,一不當心就會把手割破。芭茅稈光滑、圓通,一副毫不設防的模樣。桃花、李花等大多是先開花后長葉子,芭茅卻是個例外。直到農歷七八月間,當別的植物已經碩果累累,芭茅才緩緩開花。當新生的長長的芭茅葉覆蓋了去歲的枯枝敗葉,長長的芭茅稈才愿意從新葉間露出頭來。而且,很快就躥得比葉子高大、挺拔。芭茅稈的頂端,開放出粉紅的羽花,比水邊的蘆葦花更壯碩更寬大。當所有的芭茅稈都開放出俏麗的粉紅羽花,團團簇簇的恰便是一片花海。風過處,花海波瀾壯闊。當麻柳溪兩岸的芭茅開花的時候,麻柳溪就變成了一條芭茅花花溪。
米李花慢慢站了起來,伸手抓住了一根還未開花的長長的芭茅稈,輕輕地聞了聞,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笑意,仿佛嗅出了花開的氣息。米桐花也跟著站了起來,用鐮刀小心翼翼割下了一根長長的芭茅稈。當她用鐮刀鉤住了另一根芭茅稈,米李花立即制止了她,說:“姐姐,你別割它們了。你割了它們,它們就活不了了。我媽媽說過,芭茅稈豬牛不愿吃,也不能當柴火燒。它們生長它們的,也沒有影響我們,就不要糟蹋它們。干活累了,偶爾看它們一眼,心情就不一樣了。”
“芭茅稈光溜溜的,我喜歡!”米桐花晃動著手里的芭茅稈,瘦巴巴的小臉上笑意清澈。
“我媽媽也特別喜歡芭茅花。她去年離開家的時候,芭茅還沒有開花呢。她說,暑假時就回來,那時候芭茅就開花了。今年,芭茅開花的時候,她肯定就要回來了。要是她不能在暑假之前回家,又看不上芭茅開花了。”米李花的目光不由自主散落在通往老林鎮的那條泛著白光的鄉村大路上,“姐姐,我昨晚又做夢了,我夢見我爸爸媽媽回來了呢。”
米李花踮起腳尖伸長脖子朝鄉村大路的方向張望,臉上的喜色隱隱約約。
“可是,我媽媽說過,夢是反的呢。”米桐花搖晃著手里的芭茅稈打著哈欠,“妹妹,我們回去吧,趕快回去做飯吧,我餓得都快走不動了。”
“我也聽我媽媽說過,夢是反的。奶奶也經常說起。”米李花輕嘆一聲,轉身背起了沉甸甸的背簍。她心有不甘,扭頭看了看芭茅稈,好似自言自語,“不過,我經常夢見他們不回家了,永遠都不回家了……”
“夢是反的,他們肯定很快就要回來了。”米桐花也背起了背簍,喘著粗氣說,“我爸爸媽媽寫信回來,說等我弟弟該上小學了才會回家……我舅舅說,暑假的時候,他回來接我去城里玩耍……”
兩個女孩背著背簍吃力地翻過了山梁,太陽已經照亮了半個山灣。雞鳴聲此起彼伏,犬吠稀稀落落。曲曲折折的羊腸小道上,偶爾有身影緩緩晃動。
“妹妹,我害怕爺爺,爺爺一直都兇巴巴的!”米桐花搖晃著芭茅稈吃力地說。
“我爸爸媽媽要是回來了,他的脾氣就好了。”米李花壓低嗓音說。
“我外婆很少兇我,我想我外婆了。”米桐花哽噎了。
“姐姐,你不要難過,暑假的時候,你就可以見到你外婆了……只要你認真干活,爺爺就不會亂發脾氣的……”米李花小聲安慰。
“我—餓—我—餓—”一只餓雀拖著長長的哭腔從她們的頭頂飛過。
碩大的背簍遮住了兩個小女孩努力弓著的瘦小身子。
孤單的芭茅稈還在米桐花手里搖搖晃晃……